原文鉴读
西施若解倾吴国,越国亡来又是谁。
国家兴衰自有其规律,吴国人何必把亡国的责任推给西施。如果西施真能颠覆吴国政权,那么后来灭掉越国的又是谁呢?
1. '自有时':指历史发展有其客观规律
2. '怨西施':吴国灭亡后民间将责任归咎于西施的美色误国
3. '越国亡来':越国最终被楚国所灭,与西施无关
创作于唐僖宗广明年间(880-881年),时值黄巢起义爆发前夕,唐王朝危机四伏。罗隐作为十举不第的寒士,对统治者推卸责任的行为深恶痛绝。吴越争霸史在晚唐常被用作政治隐喻,诗人借古讽今,既批判将亡国归罪女性的陋习,也暗讽当朝大臣把藩镇割据归咎于个别官员的荒谬。
值得注意的是,晚唐咏史诗出现'翻案'倾向,本诗与韦庄《台城》、杜牧《题乌江亭》等共同构成对传统史观的解构浪潮。
这首七言绝句以犀利的历史观颠覆传统'女祸论'。首句开宗明义指出兴亡规律,次句用'何苦'表达对盲目归罪的讽刺。后两句通过逻辑反诘:若美貌真能亡国,越国灭亡又该怪谁?形成完美的因果闭环。诗人用越国反例彻底瓦解了将政治失败归罪女性的荒谬逻辑,展现出晚唐知识分子罕见的历史清醒。
艺术上采用'设问-反诘'结构,语言平实却力透纸背。'又是谁'三字如当头棒喝,让所有将历史简单归因于红颜祸水的论调不攻自破。这种理性思辨在普遍感伤的晚唐诗坛独树一帜。
罗隐将西施从'祸水'符号还原为历史中的真实个体。在'吴人何苦怨西施'的诘问中,我们看见一个被政治叙事扭曲的女性形象。诗人通过越国灭亡的对照,构建出双重镜像:前有吴国怨西施,后有越国无人怨,这种刻意留白让读者自然领悟历史真相。全诗在20字内完成立论、举证、反驳,堪称微型史论。
最精妙处在于用历史本身的荒谬反证其荒谬——如果接受'美女亡国'的逻辑链,就必须解释为何同一逻辑在越国失效。这种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写法,使诗歌具有哲学思辨的深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