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相和歌辞 · 饮马长城窟行》

李世民 唐代

原文鉴读

塞外悲风切,交河冰已结。
瀚海百重波,阴山千里雪。
迥戍危烽火,层峦引高节。
悠悠卷旆旌,饮马出长城。
寒沙连骑迹,朔吹断边声。
胡尘清玉塞,羌笛韵金钲。
绝漠干戈戢,车徒振原隰。
都尉反龙堆,将军旋马邑。
扬麾氛雾静,纪石功名立。
荒裔一戎衣,灵台凯歌入。 ▲

白话今译

塞外寒风刺骨,交河已结厚冰。 浩瀚沙海翻涌波涛,阴山覆盖千里积雪。 远方戍楼烽火告急,层叠山峦间战旗高扬。 旌旗漫卷悠长,战士饮马踏出长城。 寒沙上马蹄印连绵,北风吞没了边境声响。 胡地烟尘消散在玉门关,羌笛声与金钲共鸣。 大漠战事平息,战车在原野整装待发。 都尉从龙堆凯旋,将军自马邑归来。 挥动军旗驱散烽烟,刻石铭记赫赫战功。 边远之地一统戎装,灵台高奏胜利凯歌。

注疏集解

1. 交河:西域古河名,今新疆吐鲁番一带 2. 瀚海:指戈壁沙漠 3. 迥戍:遥远的边防哨所 4. 旆旌:古代旗帜统称 5. 金钲:军中铜制打击乐器 6. 龙堆/马邑:汉代著名边塞地名 7. 灵台:周代观测天象的高台,此处喻指凯旋仪式

创作背景

贞观四年(630年),唐军大破东突厥,李世民被尊为'天可汗'。此诗应作于该时期,借汉乐府旧题书写当代胜利。作为亲历隋末战争的帝王,李世民一反传统边塞诗的悲苦格调,以'干戈戢''凯歌入'宣告新兴帝国的自信。诗中龙堆、马邑等汉地名暗含对汉代武功的超越,'纪石功名'更显露帝王铭刻历史的意识,是初唐边塞诗政治寓言的典范。

作品赏析

李世民以帝王视角描绘边塞军威,开篇'悲风''冰结'的肃杀景象与结尾'凯歌入'形成强烈对比。诗中'百重波''千里雪'的夸张笔法展现大唐疆域之广,'扬麾''纪石'等细节凸显帝王功业。全诗既有'胡尘清玉塞'的战场实录,又含'灵台凯歌'的理想主义色彩,在刚健雄浑的军旅描写中暗藏'荒裔一戎衣'的民族融合思想。

艺术上采用乐府旧题创新意,对偶工整如'瀚海百重波,阴山千里雪',动词'卷''引''断''韵'的精准运用,使静态边塞图景充满动态张力。作为帝王诗作,既保持'饮马长城窟'的乐府传统,又注入天下一统的时代精神。

此诗构建出多维度的边塞时空:横向以'瀚海-阴山'展开辽阔战场,纵向通过'危烽火-高节'建立天地对话。'朔吹断边声'以听觉空白反衬肃杀,'羌笛韵金钲'用异质音色象征文化交融。最妙在'氛雾静'与'功名立'的辩证——硝烟散尽时,正是精神丰碑树立处。李世民将军事行动升华为文明仪式,在荒寒中浇筑出盛唐气象的基石。

李世民

号:天策上将(封号)

生卒:599年1月28日—649年7月10日

流派:帝王文学、宫廷诗

历代评骘

气象宏阔而词采英毅,帝王之作自别凡响,'瀚海''阴山'一联尤见吞纳八荒之概
胡应麟 《诗薮》
以乐府旧瓶装盛世新酒,'饮马出长城'五字便抵得十万甲兵
沈德潜 《唐诗别裁》
'胡尘清玉塞'句最见太宗眼界,非仅言武功,实写华夷秩序之重构
钱钟书 《谈艺录》
结句'灵台凯歌入'暗用《诗经》典,将边功与天命绾合,帝王心思毕现
宇文所安 《初唐诗》

诗脉探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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