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文鉴读
久抛青简束行幐,白鸟苍蝇甚可憎。
身是蠹鱼酬夙债,黄河浪里读书灯。
身是蠹鱼酬夙债,黄河浪里读书灯。
许久未碰的书卷被行囊束之高阁,眼前的白鸟苍蝇实在惹人厌烦。我这辈子就像书虫般注定要偿还文债,哪怕黄河浪涛汹涌,也要在船头点亮读书的灯火。
1. 青简:代指书籍,古代用竹简书写
2. 行幐(téng):旅行用的包裹
3. 白鸟苍蝇:喻指世俗琐事的干扰
4. 蠹鱼:书虫,此处诗人自比
5. 夙债:前世欠下的债,指读书的宿命
宋琬作为清初'国朝六家'之一,曾因奏销案被羁押三年。此诗或作于流放途中,黄河作为北方流放必经之路,其汹涌浪涛成为诗人处境写照。清代严酷文字狱背景下,'读书灯'的意象暗含文化坚守的深意,与顾炎武'天下兴亡,匹夫有责'的士人精神一脉相承。
这首诗以反差强烈的意象展现文人风骨。前两句写现实困顿:束之高阁的书卷与烦人的蝇虫,暗示漂泊生涯对读书的阻碍。后两句笔锋陡转,'黄河浪里'的惊涛与'读书灯'的微光形成震撼对比,将文人'造次必于是,颠沛必于是'的执着具象化。'蠹鱼'的自喻既含自嘲,更显对知识的虔诚,浪中读书的剪影成为中国古代知识分子的精神图腾。
全诗构建出双重意境:表层是颠沛流离的舟行场景,深层则是精神世界的自我救赎。浊浪排空的黄河既是真实旅途,也象征动荡时局;那盏不灭的读书灯,既是实写夜读场景,更是文化命脉的隐喻。诗人将'行万里路'与'读万卷书'的矛盾统一于方寸船舱,在波涛与书页的撕扯中,完成对文人身份的终极确认。
黄河浪里作此语,是何等胸次!读书人至性流露,正在此等处见之。以蠹鱼自况,而夙债二字尤妙,将千古读书人心事道尽末句七字可作两重看:既是实写舟中夜读,又是士人文化担当的象征较之'雪夜闭门读禁书'更添三分悲壮,清初士人心境于此可见